游戏主播
验房师
私人教练
新修订的2015版《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分类大典》日前颁布，与1999版相比，新增了347个职业，取消了894个职业。新增职业包括“网络与信息安全管理员”“快递员”“文化经纪人”“动车组制修师”“风电机组制造工”等，取消职业包括“收购员”“平炉炼钢工”“凸版和凹版制版工”等。进入新世纪以来，“餐具清洗保管员”“唱片工”“拷贝字幕员”等传统职业开始衰落甚至消失，“信息通信信息化系统管理员”“基金发行员”“期货交易员”“光伏组件制造工”等新职业不断涌现并迅速发展。随着社会进步和时代发展，许多领域的职业技术正在发生并将继续发生变化，社会职业结构也产生显著变化。我们今天聚焦与人们日常生活紧密关联的三大新职业，体味新职业背后的时代变迁。
游戏主播：靠互动激活“粉丝经济”
南京女孩林子青，游戏直播平台“斗鱼”的签约女主播。每天晚上，是她的工作时间。坐在电脑屏幕前，面对一架摄像，她一边投入地玩着游戏《魔兽世界》，一边神采飞扬地解说：“大家注意！虽然对方的职业组合比我们有优势，但如果我们控制链衔接完美的话，肯定可以打出击杀点！”在娇小可爱的“萌妹子”林子青身边，花猫“核桃”慵懒地蜷在椅子上睡着了，仿佛对主人每天的工作场景习以为常。
电脑屏幕的那一头，是人数庞大的游戏观众，他们既可以收看游戏实况，又可以与林子青这样的游戏主播实时聊天互动。林子青解说的《魔兽世界》，是一款电竞界响当当的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，其制作方美国暴雪公司，同时也是热门游戏《炉石传说》、《星际争霸2》的制作者，在全球拥有数以千万计的铁杆玩家。这些热门游戏，在“斗鱼”这样的游戏视频网站上，都各自有成千上万名主播在线直播，这当中，也诞生出不少炙手可热的网络红人。
“游戏主播”怎么工作？妈妈曾拐弯抹角地偷偷问林子青：“你不会要脱衣服吧？”这让林子青又好笑又无奈，“父母这一代人，对于网上视频主播的概念，有的还停留在黄色网站的误区当中。”她解释说，电子竞技早已被国家列为体育运动的一种，游戏主播其实就像体育比赛的解说员一样，有一些战术细节，必须靠你给观众解释清楚，哪一拨要进攻哪一拨要防守。直播网站也会规定具体要求，比如不能播放没有版权的内容，主播不能抽烟喝酒、不能裸露、不能讲脏话。
“这等于就是一个自媒体。”林子青说，她不认同网络主播单纯“靠脸吃饭”。事实上，像无数风起云涌的自媒体红人们一样，网络主播蹿红的方式也多种多样：有的以内容取胜，比如说某些主播的游戏技术非常赞，就会被观众膜拜为 “大神”；也有些主播靠插科打诨博出位，观众像看脱口秀一样欢乐；还有的纯粹就是颜值高，好看。但不管怎样，大部分玩家对游戏主播的要求和对电视主持人是一致的，你首先要有内容，才能长久地黏住观众。
私下里，林子青是南京一家高校的教师。她说，做主播和做老师是一样的，上课时不可能一个例子说十年，你做直播时，也不能一个笑话讲一个月。这需要很多知识储备，挺消耗人的。当记者问她的主持特色时，林子青想了想，“我算是知识面比较广，和观众互动比较成功的吧！”比方说，就算观众提出了跟游戏不相干的问题，她也会把游戏暂停下来，跟他们聊人生、聊理想，就像个知心姐姐一样。偶尔林子青还会和观众们玩知识竞赛，比如讨论“明代政治制度的得失”、“你如何评价鲁迅的文学成就”，有的讨论既刁钻又深入。为了增加互动，林子青还想着法子卖萌，比如“六一”儿童节的时候，扎个双马尾，穿上水手服扮嫩；圣诞节的时候，穿上圣诞老人的衣服应景。
让林子青感到困惑的是，现在不少主播们使出的歪招层出不穷，早已超出游戏本身，以猎奇博取点击率，其中乱象不少。比如有主播全天24小时直播她家四只猫的生活；有人直播做饭、吃烤串、吃活鱼；有人直播在大学门口摆摊儿，还有人专门直播唱歌，把自己家当KTV似的一首接一首地唱。这些光怪陆离的人生直播，竟然也真的能风靡网络。谁也说不清这种“无聊直播”的模式是怎么火起来的，似乎在网络上，越是奇葩越有关注度。
人气就是收入，这是粉丝经济时代的输赢法则。“顶级的游戏主播年薪千万的并不少见。”林子青坦言。主播们的收入按照收视率和工作时长来决定。那些有几十万观众的主播们，大多跻身高收入行列。像斗鱼上比较著名的男主播“大奶强”，一年四季光着上身解说游戏，粉丝不少，传说月入十万。而如果没有什么名气的小主播，一般一个小时只能收入几块钱。不过，观众还可以通过买虚拟礼物的方式来“打赏”主播，就和过去有钱人看戏时给名角送花篮一样。网络红人王思聪也爱玩这个，给主播们送礼物，动辄成千上万，相当任性。还有一个土豪，一口气送了三十万块钱。这些都让游戏主播们更加坚信：自己从事的是一项“钱途”看好的朝阳行业。
实际上，除了赚钱外，像林子青这样的互联网原住民，更愿意把网络当成与陌生人建立感情的社交方式。像林子青自己，平时点外卖，能通过APP就一定不会打电话订，因为懒得跟陌生人交流。“热衷玩游戏的人，其实大多在现实生活中比较孤单。”但直播之后，林子青却常常感叹，“人生好温暖哦。”有一次因为工作上的烦心事，她直播时不怎么笑，讲到最后开始哭。“每个观众，甚至平时那些会喷你的人，都很善意地安慰你，而且那么有哲理，就像我爸讲的话！”还有一次她直播时吃葡萄，有个观众说，这个季节应该吃车厘子和樱桃。她疑惑，车厘子和樱桃不就是同一样东西吗？于是有热心观众立即寄了三公斤车厘子和三公斤樱桃过来，“嗨，你尝一下，真的不一样。”她家的猫咪“核桃”每天在椅子上睡觉、卖萌，也红了，有个观众特地寄来了一个1000多块钱的猫爬架！
虽然说，游戏主播让大众普遍接受、被社会主流认可或许还有待时日，但林子青觉得风向和社会舆论正在转变，更多的人已经认识到，娱乐休闲也是一项赚钱的文化产业。如今，很多著名的游戏主播后面已拥有一个成熟的团队，线上线下的活动要签经纪合约。围绕着游戏的二次开发正遍地开花，影视版权、cosplay、文创商品，早已是一条生机勃勃的产业链。
当然，风光之下，也有隐忧。挣钱快、成名易，惹得不少“90后”游戏主播已无心读书。林子青的担忧是，“这跟体育选手是一样的。如果你获得世界冠军了，才能像李宁和刘翔那样，就算退役了也能利用声誉来创造价值。但是千千万万的人是默默无名的，一款游戏有生命周期，总有衰落的一天，假如你没有别的特长技能，到那时你怎么办？”
验房师：都市里的“房屋医生”
“咚!咚!咚!”一会儿对着墙体东敲西敲，一会儿用尺子量来量去，然后检查屋面、厨房、卫生间、阳台、外墙、管道是否有渗水……9月4日下午4点，泰兴市城南二环路一个新建商品住宅小区一套毛坯房内，一位小伙子手拿长柄锤，在墙体上 来回敲击，并在有空响的地方用粉笔写下“空鼓”字样。他的同事则在地板上架好激光标线仪，测量地板和天花板是否平直。
这个小伙子是宜居检测集团泰州分公司的验房师，名叫顾海龙，今年29岁。他每天都穿梭于高楼广厦之间，帮助业主在入住或装修新房前检查房屋质量。无论是管道漏水，还是墙体空心，新房的任何毛病都逃不过他的“火眼金睛”。“在对房屋墙地面工程、强弱电给排水工程以及门窗工程等70多个项目进行检测后，我们会为业主出具验房报告以供开发商或装修公司进行整改。”顾海龙说。
顾海龙随身带着一个巨大的铁皮箱子，里面装着30多种“宝贝”：检测房屋净高和面积的红外线测距仪、测量墙壁垂直和平整度的靠尺、检测电压的警报器……顾海龙告诉记者，还有一些设备非常昂贵，像测墙面与地面渗漏的一套设备就要20万元。因为房屋质量问题七成都在看不见的隐蔽工程中，而业主没有专业仪器和技术很难对房子进行逐项专业检测，例如空鼓、电路、墙地面的基层处理、防水处理等，这些问题都可能在业主入住一两年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。例如墙面空鼓，眼睛是看不到的，一两年后就可能会造成墙面或天花板脱落、开裂。
“100平方米的毛坯房，要验一两个小时，100平方米的精装房，要两三个小时。有时一个小区一下就有好几户需要验房，这样的话吃饭都是在工地，验一套房子是技术活，验几套房子就是个体力活。”顾海龙一边验房一边举例说，烟道不通畅往往有两个原因，一个是上面封死了，一个是里面有垃圾，如果不检查，贴完砖后再打开就麻烦了。还有地暖集水器供回标示清晰不清晰，电磁阀的温控器调整有没有安装，管线有没有加托管保护，这些都隐藏在建筑当中，业主没有专业知识很难识别。
记者查看他最近整理的几份验房报告，发现问题最少的新房也得有七八处。像墙面不平整、裂纹、空鼓，插座安装不规范、水管标识不明、门窗把手松动等问题，几乎在每个新建小区的房屋里都能看到。“入住新房前，物业公司总会要求业主在拿钥匙之前验房、签收。大多数业主对于‘验房’一知半解，很多情况下都是走过场，看看水电通畅不通畅，门窗坏没坏，缺乏很多关于建筑面积、结构等方面的专业知识，最后稀里糊涂签字。一旦新房的门窗、上下水出现质量问题，就有理说不清了。”顾海龙说，“验房师”就在这种背景下出现了，他们以专业人士的身份帮助业主验房、签收。
说起一年前的转行，顾海龙依然感觉有些“随缘”。老家南通的他从韩国大邱大学室内装潢设计研究生毕业，回国后在南通四建做装修技术员。2013年，他和姐姐一起在泰兴城北购买了一套商品房。那年冬天，有一户业主装修房屋时发现构造柱里没有钢筋，200多户业主一商量，决定有必要请验房师来检测一下，可找遍泰州也没有找到。最后，还是从常州请来了一家专业的验房公司。检测结果显示，钢筋对房屋质量、安全并没有什么影响。“尽管是虚惊一场，可大家感到花了点钱还是值得的，否则整天提心吊胆。”顾海龙说，正是这样一个经历，让他感觉验房师这一行太神奇了，就和三个好朋友一起合作成立了泰州首家验房公司。和之前的工作相比，顾海龙更喜欢验房师这个职业，现在公司里有3名专业验房师，还有专业统计人员制作验房报告。一年下来，检测房屋1000多套。
“虽然我自己学的是室内装潢设计，也属建筑工程大类，掌握一些专业知识。就是这样，我还是跟着师傅学了一年多，因为验房靠专业知识更靠经验。”顾海龙说，验房程序比较简单，但难就难在对房屋验收规范标准的掌握。比如要熟记诸如《住宅设计规范》这样的国标、省标和行业规范，有近30个规范、标准、条例需要掌握。在验房过程中，经常会发生开发商不认可验房师观点的情况，所以，一名合格的验房师，关键是能将验房中发现的问题落实到规范上。只有做到这一点，才能让人心服口服。
如今，随着市民维权意识的增强，验房师的工作也越来越忙，常常供不应求，据了解，目前南京市场上的专职验房师不到30个，其他地级市的验房师更少。顾海龙说，验房师的身边是业主，对面则站着“强势”的开发商。一般来说，验房师经过专业检验之后，会及时给业主留下一份详细的问题清单，然后正式出具验房报告。该验房报告中所列出的每一条都以事实为依据，按照国家建设部颁发的《建筑、装饰、装修、施工质量验收规范》等相关法律规范制定。开发商在收到这样一份报告后，一般都会积极配合整改。说起这些，顾海龙备感自豪，也对这份职业的未来充满信心。
私人教练：贴身的健身顾问
晚上7点50分，记者走进南京奥体中心壹季体能训练营，张宁正在指导两位学员训练。他朝记者点点头，抱歉地说：“再有10分钟就下课了，稍等我一会儿。”说罢，张宁继续指导学员做悬挂训练绳练习，他先做示范，然后让学员跟着做，不时纠正学员的体态、姿势、力度等。
7点到8点这节课，是张宁这天晚上最后一节课。张宁平常上午两节课，下午两节课，晚上再上两节课，每节课一个小时。10分钟后，张宁朝记者走了过来，聊起刚才训练的内容。这是一套英文缩写名为TRX的训练，中文意思是“全身抗阻力锻炼”，不过，张宁更喜欢把它称为“悬挂训练系统”。
一谈起体能训练，张宁的专业修养立刻展现出来。他说，悬挂训练绳起源于美国海豹突击队，是TRX的一种训练方式，通过抗衡训练者的自身重量，利用训练工具可以进行上百种不同的训练方式，从而提高训练者的力量、平衡力、灵活性和核心稳定性……
31岁的张宁是壹季体能训练营的老板，不过，这个老板他才当了几个月，他更喜欢的身份是私人教练。私人教练如今在国内虽然是个新兴行当，但张宁早在10年前就进入这个行当，如今已拿到国家颁发的私人教练高级教练资格证书。
10年前，张宁从省田径队退役，随后进入五台山健身会所当私人教练。那时，私人教练是个非常高端和神秘的职业，“当时，会所一年最多有20多人有意向聘请私教，目的也很明确，要么减脂，要么增肌。”刚当私教时，张宁收入非常微薄，第一年几乎没有收入。“当时，在多数人眼里，运动员都是四肢发达、头脑简单。”张宁喜欢这个行当，咬咬牙坚持了下来。
在五台山健身会所当了3年“学徒”后，张宁到南京河西新城一个大型小区的健身会所当私人教练。这时，喜欢健身的人越来越多，个性化、专业化的需求开始旺盛起来，私人教练开始走进普通百姓生活中。张宁如鱼得水，收入也开始丰厚起来。他介绍说，在北上广等一线城市私人教练一节课往往800元到1000元，南京一般是300元到400元。
在多数人眼里，只要有足够的专业知识就能当好私人教练。张宁说，专业知识只是私人教练最基本的要求，一个好的私人教练要同时扮演好几个角色，朋友、老师、倾听者、陪练、督促者……
张宁的学员各个年龄层次都有，从十几岁到70多岁不等。张宁经常遇到急于求成的学员，他们的目的主要是减肥。一段时间后，他们常常质疑“怎么效果不明显”。“一周往往只上一两节课，即使这一两节课质量很高，但要达到效果，关键还在于学员平时能不能坚持健身，有没有树立健康的生活理念。”张宁说，教授训练知识、训练方法并不难，关键在于要让学员接受科学的健身方法，帮助他们培养良好的健身习惯。
10年下来，张宁教授过的学员已有数百人，不少人受他影响养成了健身的习惯。今年51岁的葛先生，是一家上市公司老总，他找张宁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减脂，每周上两节课。葛先生喜欢跑步，但跑步后脚弓会痛。为了帮助葛先生，那段时间，张宁陪他晨练，仔细观察，纠正葛先生的走路、跑步姿势。如今，葛先生已经能慢跑15公里，并准备参加半程马拉松。
在张宁看来，“因材施教”是私人教练另一个非常重要的素质。“普通人和运动员不一样，每个人的身体特征千差万别，训练课程都会有所不同。”张宁每接收一个学员，总要先认真观察这个学员，然后针对学员的特点准备课程。在每次训练时，张宁同样保持着一双“火眼金睛”。“只有了解了学员的训练细节，才能对他们的训练过程有一个较好的把握，及时调整训练课程，估算这一段时间的训练效果。”张宁说，责任心是私人教练最基本的素养，首先是安全，其次是效果。
私人教练往往都是一对一教授训练，他教授学员的每一个动作都要示范，与学员一起做，一节课下来，私人教练的运动量并不会比学员少。
2014年春节大年初一，张宁开始练长跑，并一发不可收。“我突然跑长跑并不是心血来潮，而是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。”张宁说，只有体验了长跑、特别是马拉松之后，才能体会长跑过程中的感受，学会如何分配体能、如何坚持下来，这样才能更好地指导学员。去年4月的无锡马拉松是张宁的首马，当时他就体验到了“撞墙”的感觉，途中好几次想放弃但都坚持了下来，“如果被学员知道我自己都不能坚持，如何给他们树立榜样？”如今，张宁也成为最优秀的跑马鼓励师，好几位学员都在他的陪伴和鼓励之下，完成了自己的首个马拉松。
